第 55 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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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以前我还没转学到群山工地的时候，听我妈说，她和我爸感情还挺好的，”杜尚望着锅里漂的枸杞子，回忆道，“后来呢，我爸去了蒲城工地，我妈在群山，他们两个人就越来越远了，矛盾、误会就越来越多。我妈只要跟别的叔叔说话啊，传到我爸耳朵眼里，他就犯邪，他就生气，他打了我妈，他还不肯离婚。”</p>
<p>林其乐这是第一次听到杜尚说起他父母以前的事，说起当年这些大人们争执的缘由。</p>
<p>“所以我现在放假没事儿我就去上海，”杜尚直接告诉她，“能不分开就不分开，能不异地就不异地。我们都是普通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谈不下去了，分开时间一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p>
<p>秦野云来了，她是和余樵一起来的。蔡方元非常惊讶，问秦野云：“稀客啊，你怎么来啦！”</p>
<p>秦野云骂他：“稀什么客啊，你请客从来都不叫我！”</p>
<p>蔡方元笑着吐了瓜子皮儿，说：“我想叫你啊，我这不怕你又在饭桌上和余樵闹起来没完没了吗。”</p>
<p>秦野云“切”了一声，她指挥着杜尚让杜尚到一边儿去，她在林其乐旁边坐下了。</p>
<p>“你怎么了，你和余樵不说话了？”她贴耳问她。</p>
<p>蔡方元坐在旁边嗑瓜子。忽然间一桌子人都很安静，林其乐低着头也不承认，蔡方元抬眼一看，发现余樵脸色也不好看，是那种就快要发火的状态。蔡方元打破了沉默：“点菜啊，老几位，都要什么啊？”</p>
<p>他又说秦野云：“行啦行啦，别起她哄了，本来就单身少女不容易。”</p>
<p>大二开学，林其乐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跑去英语协会和留学生练习口语。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练，感觉以后也不太用得着。</p>
<p>2009年的国庆节，林其乐去大姑家吃饭。大姑养了只英国短毛猫，灰蓝色的，特胖特粘人。林其乐走到哪儿都抱着它，感觉自己特别被它需要。</p>
<p>表哥夏天陪女朋友去日本玩，在免税店给林其乐买了几套护肤品，林其乐看着那左一个圆，右一个圆的logo，也不认识，她笑着说：“把两个圆扣过来，就是香奈儿了！”</p>
<p>年底，林其乐考完了六级，秦野云打电话来，告诉林其乐，她在大学谈恋爱了。</p>
<p>林其乐一点儿准备都没有。</p>
<p>“你恋爱了？”</p>
<p>秦野云说：“我等不到我喜欢的人，但我可以等到愿意给我买菲拉格慕的人。”</p>
<p>林其乐问：“他对你好吗？”</p>
<p>“还成吧，”秦野云满不在乎道，“怎么都比余樵对我强多了。”</p>
<p>上大二之后，余樵再没来过师大了。</p>
<p>他很忙，飞院大三要出国，如果排期得早，大二早早的就走。他早把雅思成绩考出来了，开学就在准备航校的面试。</p>
<p>十二月份，还是蔡方元给林樱桃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余樵要去加拿大，明年三四月份就走。”</p>
<p>林樱桃听了，“哦”了一声。</p>
<p>“他反正也不和我说了。”林樱桃说。</p>
<p>蔡方元叹了口气：“等你以后有对象了，他可能就和你说了。”</p>
<p>林樱桃低下头，也不知怎么接话。</p>
<p>蔡方元又聊起别的话题，他说，蒋峤西他爸前几天把最后一笔存放在蔡方元他们家股票账户里的钱取走了。</p>
<p>林樱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p>
<p>“我问了问我爸，”蔡方元说，“可能，他爸可能要跳槽。”</p>
<p>林樱桃说：“蒋叔叔以后不在电建集团上班了？”</p>
<p>“嗯。”蔡方元说。</p>
<p>蔡方元听着林樱桃不说话了：“你又怎么了。”</p>
<p>林樱桃声音颤的：“蔡方元……”</p>
<p>“干嘛啊。”蔡方元吓一大跳。</p>
<p>林樱桃哭道：“现在就只有你会和我说蒋峤西的事情了……”</p>
<p>蔡方元无奈极了：“怎么着啊，你还以为我们都把他忘了？”</p>
<p>蔡方元说：“杜尚前段时间还说呢，他大三暑假有可能去香港交流，他想去打听打听蒋峤西他家里人出事儿以后住哪个医院，他还想去削蒋峤西一顿呢。”</p>
<p>当成长到了某个年纪，似乎就很难再存在什么“异性之间纯洁的友谊”了。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会慢慢变得不同。林樱桃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p>
<p>她鼓起勇气，趁下课时候主动给余樵打了个电话。余樵没接。她发了条短信：“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啊，架子这么大！”</p>
<p>余樵到晚上才回了条短信，说他没看见：“忙呢！你什么毛病，有屁快放。”</p>
<p>大二结束的那个暑假，8月底，发生了一件传遍整个05级实验高中校友群的事。</p>
<p>蔡方元在QQ上狂敲林樱桃，发现林樱桃不在线，他给林樱桃的手机打电话，也没人接，最后是打到林樱桃家座机上，被林海风叔叔接起来了。</p>
<p>林樱桃刚洗完澡，她接过了听筒，听到蔡方元大声说。</p>
<p>“赶紧看QQ，蒋峤西的照片在网上！”</p>
<p>一位香港女中学生，在自己的msnspace上发布了一组照片。</p>
<p>“我的数学＋普通话新老师是不是很帅！！全港一定没有比这更帅气的家庭老师了！！有他在数学怎么可能不考满分！！”</p>
<p>评论里有人问：“这是实验高中的蒋峤西吗？”</p>
<p>博主回：“不知道哦，他是港大金融系的高材生，还修法学双学位，是我和妹妹的家庭教师。”</p>
<p>下面几乎全部是简体字的留言，看上去这个博客短时间内已经涌入了太多网友，大都是内地竞赛班子学习奥数的学子，还有实验高中05级的广大校友。</p>
<p>“这是蒋峤西啊，07年奥数国奖，放弃清华保送的那个，我听说他去伯克利学统计了，他选了港大？”</p>
<p>博主回复道：“他在中国大陆很有名吗？他家境很不好，我Daddy在医院遇到他，才请他来的。”</p>
<p>“不可能，蒋峤西家很有钱的，他以前上竞赛班都有司机专车接送，随便穿一双鞋三四千块。”</p>
<p>“07年我们省省队的数学天才，全国一等奖本来能进世界赛的。我还以为他去美国搞研究了，跑去香港当家教了？”</p>
<p>“小妹妹好好学数学。”</p>
<p>“蒋学神讲题比我们竞赛班老师还透，你爸请他花了多少钱？”</p>
<p>照片是从书本上方的缝隙里偷偷拍到的，如同小女生悄悄张望的视线。对面的年轻男人在书桌边低着头，他握着支钢笔，正给身边另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小女孩讲解普通话汉语拼音的拼法。</p>
<p>他没有发现镜头，一张脸也没有表情。桌子上除了两个小女孩用的书本、文具，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零食、玩具以外，还有一个黑色有点掉漆了的，印着艾森豪威尔语录的水杯，杯口悬挂着一个茶包。</p>
<p>评论里最新一条留言是：“妹妹，快删掉这些照片吧，在香港学生做家教犯法，蒋峤西会被港大开除，还会被驱逐出境的，你快删掉吧。”</p>
<p>大三一开学，林其乐去了北京。她趁着空闲时间，在学校办该办的证明。周四下午没课的时候，她站在出入境接待大厅里，人特别多，林其乐排着队填表、照相，她取了单号，只是等待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开始抹眼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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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本章注释：</p>
<p>＊《小芳》：由李春波作词、作曲并演唱的一首民谣情歌，收录于1993年6月发行的专辑《小芳》中。</p>
<p>＊“就是蒋雯丽演的那个”：蒋雯丽在《大宅门》中饰演白玉婷，与戏子的照片举行了结婚大礼，并且与照片厮守终生。</p>
<p>＊msnspace：微软推出的共享空间服务，于2011年3月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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