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县丞(二)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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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奇应了一声,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哭丧着脸张罗着丫鬟进来,屋内人又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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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澜直直地朝前走着,脑子里乱嗡嗡的。
从郑府出来后她便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眼前一会儿是大哥的灵堂,一会儿是父亲悲痛的面孔,一会儿又变成了黄土烟尘中数万铁骑的厮杀与漫天扬起的鲜血。
原来,大哥竟不是战死,而是死于卑鄙小人的阴险陷害,死于通敌设计的内外勾结!
顾平澜身上发冷,眼眶微红。前方战鼓雷鸣,将士们在腥风血雨中生死肉搏,在尸山血海中换来一线安宁;可后方却步步为营,机关算尽,连同敌方合计着将主将拉下马!这就是放心将后背托付的友军,这就是一心想守护的盛世!
人心之险,险于山川!
顾平澜呼吸不稳,牙关打颤,她尽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双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她紧握的拳头,伴随着淡淡的干燥青草气息带着她往前走。那手虽不大,却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手腕处还有几道打架时利器划伤的口子,摸起来凹凸不平。顾平澜只觉一股暖意从手心散至全身,呼吸慢慢放松,对热源的本能依赖让她下意识不想甩开,就这么被拉着往前走。
一路无言,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拖在长长的巷道上,相互偎依,静谧非常。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眼看离方家的屋子越来越近,顾平澜抽出了自己的手,率先打破沉默。
“有什么好问的!”少年见她放开了手,也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露水看向她,“下一步要去醉仙楼吗?醉仙楼很贵的,我可请不起你,你有银子吗?”
“……”
这是重点吗?顾平澜头疼——这人到底听没听明白那郑家父子的对话啊!
“我爹其实在前线,我也确实一路追随西夏军的痕迹至此。正如你所听到的那样,这件事牵扯太大,再查下去我倒没什么,会连累你和方爷爷的。”顾平澜想了想,冲着前方慢悠悠行走的背影解释道,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步子的打算,依然那副不在意的模样,心下一急快步绕到他跟前。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们会引火烧身的!”
小五停下步子,淡淡地望着她。
“所以?”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多谢你和方爷爷的照顾,我走后你们就当从没见过我,你今天也从没来过郑府。”
“说完了?”
小五依旧波澜不惊地看着她,见顾平澜点了点头,不耐烦地掏掏耳朵。
“真是个啰嗦的丫头!说完了赶紧走,爷爷还等着咱们回家吃饭呢!”
顾平澜跺脚,气得牙痒痒,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方小五!我没跟你说笑!”
“我也没跟你说笑!”
小五似是被她说烦了,猛的转头看着顾平澜的眼睛,见她眼中隐藏不住的担忧微微一愣,半晌突然淡淡一笑。
“你虽不说你的身份,我也隐约能猜到几分。”
他站直身子,微微昂首,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方小五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明白家国大义的道理。至于爷爷……早年曾是东阳军的五百人都统,平生最恨的便是这勾连外敌之人。”
说到此,小五嘴角一扬,轻轻歪头道:“再说了,让个小姑娘出头算什么本事,传出去小爷还怎么混!”
顾平澜正呆愣愣地听着,突然头上被敲了一个爆栗,紧接着被人拽着手腕跑了起来。
少年张扬的笑声在空中响起,带着说不出的轻松和洒脱。
“快走啦!回去晚了爷爷又要骂!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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